你不要管我

【磊凡】凉气窗*一发完*

*

受人怂恿而至的夏至不情不愿的挂着汤汁,挑选闷热的午夜,浓郁的淋在破碎的街道。

赵磊起了床才发现偏移轨道的小片玻璃窗,大片的雨点溅到地板上,折射光怪陆离的曲折阳光。

这老街怪得出奇,他普通的缠在城市一隅,忘记关上的床被甜美的豆浆膨胀出清醒,街边零落的野花开在坛里,隔夜的夜来香气像只柔软的手,抓着少年稚气未脱的脸。

像是只要轻呼就会扯起家常的对楼距离,稀松平常的脸蛋,惺忪的睡眼。

赵磊看着对面淡紫色的窗帘被人拉开,还有几撮黑发高高翘起的脑袋被揉眼睛的手推的晃来晃去。等到那人转了个身又躺回床上开始周末最甜美的回笼时光,赵磊才收起一脸傻笑,对着玻璃上的倒影尴尬地揪了揪刘海。

米粥的热气钻进身体,这才是真正的无以伦比。


*

郭子凡前十年的生长轨迹几乎没有变过,晨起的时候像是骨骼退化一样缓慢地拉着脖颈的筋。

拉开窗帘再打一个圆满的哈欠,每逢周末再夹着软棉被窝在床上蹭一会儿,美其名曰酝酿情感。玉米香气透过窗封儿多半唤醒的先是胃,再是缓慢聚焦的眼睛,最后撒丫子奔跑的时候肯定要把一地的游戏手柄踢开。

春天就在难以睁开的眼睛里乘着水波划过去,他还故意挑了个白眼看着日历。

灼灼白日,朗朗乾坤。柳絮早就成团的堆积在石阶角落,缠着灰尘像是被反复吹弄的松软积雪,明晃晃的一股花味儿,浓郁扑鼻。

他看着学校两根对称的大理石柱,迎着滚烫的微风叹了口气。

平坦的课桌也带着木头温和的气息,日光摊在他昏昏欲睡难忍下沉的脖颈,陪他走过这所校园仅剩的柔软时光。

同样陪伴着楼下苦思冥想的赵磊,仅是一根曲线勾勒的难解。
一个歪扭的睡姿,一个挺拔的脊背,无关痛痒。


*

赵磊难得读了首诗,矫情的文字他不懂零零碎碎的时间片段,晦涩难懂的字眼也无需十六岁的心琢磨太多。

“如何让你遇见我...”赵磊看着对门通透了窗,他整理着凌乱的课桌打着哈欠。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他第一次责怪自己引以为傲的年少,划分了三百六十天,难以开口递句问候——无足轻重的杂谈,水汽氤氲的雨季,他总是想要问候他。

等郭子凡挂着书包咬着面包打开门的时候,赵磊的车铃鸣亮的划过他耳廓,清爽的蓝色闪着金属冷光,静静地在阵雨间隙发亮。

郭子凡看着他车筐里彼此碰撞叮当作响的两瓶牛奶,一脸茫然。

“嘿。”赵磊伸手递了一瓶“一起走吧。”


*

可惜郭子凡让走向变得急躁起来。

甚至赵磊总会误以为自己是无意间捡了只奶猫,习惯性的挂在臂弯里,再软乎乎的蹭一下。

再像现在。

“赵—————”换气“磊—————”

他贴在门框上的脸被挤压出一丝褶皱“放学巷口我要去买小蛋糕——啊——”

赵磊自动铅笔一吼断三截,顿顿的点头。

郭子凡把赵磊划分为圈子里的人只有粗俗浅显的白烂理由,就因为一瓶牛奶和闲聊与间隙的沉默。

除此之外赵磊从未想过,变成熟络只需要郭子凡不停的饿与赵磊不停的投食,然后沉默的咀嚼。蹲在楼口和楼下大爷抢着用方盒收音机。,古朴的唱腔揭开低垂夜幕,夏日有粘腻的花果香。赵磊摇着蒲扇,却是扩大了郭子凡的清凉范围。

这星星啊——

“今儿去你床上蹭一晚啊。”郭子凡又把下巴放在赵磊臂弯里“我爸....出去忙。”

赵磊颠了颠手臂,被打了几下失笑大呼痛痛痛。

郭子凡想了想还是觉得古怪,又自己否决了蹭一晚的想法,拍拍屁股回到了家。

这星星啊,才看得到幼稚的失望。


*

郭子凡很开心,赵磊总是忘记关窗。

“嘿。”

赵磊感受到被子被卷起,窗前刮过粘腻的夏风。

然后有个什么冰凉的玩意儿,贴到额头上。

他睁开眼睛看到郭子凡拿着牛奶瓶紧贴着他额头,笑起来。

“嘿,分个被子吧。”


*

最后次数越来越多的留宿,总是被赵磊拎着郭子凡大声喊早安结束的。

郭子凡怨气满满“一看到你这就是不幸福的一天。”

赵磊笑嘻嘻的应了,也没有回应。

少年的自尊给了他羞敛的墙,所以赵磊不会打趣地说,你早上起来好像个豆沙包。

等他睡的半醒总会踢开被子一角,赵磊不厌其烦的把他挪到自己怀里。

然后早上看着他翘起的头发,像是散发着热气一样的柔软脸颊,还有卷翘的睫毛,和赵磊一起打颤。

浓郁的阳光再次问候凉窗,赵磊看着郭子凡熟练的翻下去,再跳到地面打开自家大门,过一会儿拉上淡紫色的窗帘布。

那是赵磊眼里郭子凡周末最幸福的时刻,也变成了赵磊桌边覆身的幸福时刻。

久之会羡艳不着边际的平行时空。

凉气窗里挤进来的是小红绳儿,系的却是目光。


*

只是赵磊有些误会。

郭子凡拉了窗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啊——”

他就想问明明是最熟悉的床,却怎么都找不到最熟悉的感觉。

他就想问,赵磊怎么还不来叫醒任由依赖的他。

十七岁的档口,郭同学看着对楼俨然变成好去处的凉气窗有了一知半解的迷惑。


*

可惜没过多久郭子凡又联想着毕业就不能再蹲在赵磊对面看他吃饭了,想起高个子温润的吃相,总觉得难过。

一转眼盛夏都空了许多。

郭子凡坐在食杂店的椅子上晃荡着小腿,平时直接嚼着吃的棒冰也老老实实的掰成两半。

倒计时变成了个位数,郭子凡个练艺术的倒是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人生法则百试不灵。

终于到棒冰变成糖水滑到手心之前,赵磊高高瘦瘦的影子钻出木门。

他看到郭子凡面无表情的脸先是一愣,再顺理成章的挑走两半里化的最多的棒冰,喝了一口。

“你怎么不找我啊。”

郭子凡死死盯着手里剩下的一半完好无损的棒冰,木讷的开口。

“啊...就...等会你啊。”

我要等会你啊。


*

毕业那天郭子凡歪歪扭扭的举着粉红色的证书钻进了阔别不到一个月的凉窗。

赵磊没睡,倚着墙看着他。

郭子凡眼眶有点红,所以一直控制自己不说话。只是手指一直点在赵磊肩膀,戳了好几下。

最后赵磊叹了口气,轻轻的搂住他的肩膀。

郭子凡哭的一发不可收拾,证书被打湿皱起,他揪着赵磊的衣服一个劲儿的骂。

“你这个肮脏的恶魔。“

“嘿,成。”恶魔就恶魔了吧,赵磊残念的想。

他知道这比自己年长的小孩儿对习惯生活的舍不得,他什么都知道。

他开了薰衣草的香薰,却发现这对郭子凡毫无用处。

他不说话,他也不抽抽嗒嗒的哭了。

然后郭子凡就听见赵磊说。

“你要躺在这里,然后听我说。”

郭子凡就真的一句都没听进去。

这些话他熟悉,但用赵磊的声音又是另一个意思,赵磊温柔待他,走过青春里最残酷的隧道。

后来他才明白自己难以割舍的原因。

郭子凡可喜欢他了。

甚至不愿意先他一步长大。


*

最后赵磊送郭子凡走的时候,场面平淡无奇。

只不过最后有个拥抱的长镜头,青天白日像是挥霍时间一样,那样的长。

郭子凡信誓旦旦的说我要一年不回家,然后回来看你的毕业典礼。

赵磊勾着嘴说好好好。

郭子凡又说如果我一个月就跑回来那也是因为想家。

赵磊吭了两声被拍了一巴掌,又说好好好。

然后拥抱的时候郭子凡一个激动又想哭,赵磊弓着腰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他说,你要等等我。


*

其实改掉坏的小习惯只需要三天的坚持。

但那对夜夜等待的赵磊太难了,他没法关上那扇窗。

其实郭子凡也不知道,赵磊可喜欢他,甚至不愿意看他一个人孤单长大。


*

一个月以后郭子凡还是没忍住,下了车放了行李又钻进了那扇窗。


*

后来赵磊又想起那句诗,给自己的人生划分了很清楚的幸福捷径。

只要一面墙,一个凉气窗。

一个慢着步子等待的人,还有星点成网。









诗句为席慕容的古乐府,po主主题诗


妈呀第一次写少年感爆棚的文
我要爆炸了
今夜 让我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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